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都市

《弄玉》第六节 千手娇娃

fu44.pw2015-03-10 10:29:09绝品邪少

正文***********************************  阅读须知:  本人作品绝非通俗意义上的色文,其中含有许多知识和情感。请只是为了一睹为快,解决下面的问题的朋友另觅他作。阅读本人文章需满足如下条件:  一、年满十八岁且逻辑行为能力成熟;  二、非精神病或间歇性精神病且未在发病之时,神智清楚思维正常;  三、观看文章细嚼慢咽,不会一目十行囫囵吞枣。  倘若上述三点你不能做到,或脑细胞有限,抑或对脑细胞甚为珍惜者,请点击网页右上角『X 』按键,谢谢!***********************************        第五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第六节 千手娇娃(上)  十来平米的小屋中攒聚着这许多人,现在他们纷纷从柜子后边床侧面闪身出来,面上带着满意和如释重负的冷笑望着我。尤其是那满脸横肉的侯永忠,脸上的得意、蔑视和狠毒溢于言表,翘起的嘴角里隐约可见两排牙齿正在剧挫,仿佛要将我嚼碎一般。  便在此时,我两侧各闪出一人,以极其快速的手法擒住了我的双臂,熟练地向后一背,紧跟着又伸腿死死的踩住了我的双脚,将我狠狠推在房门上。  在侯永忠的一个眼色之下那两人立刻会意,各腾出一只手来在我身上摸索,结果把我周身能藏东西的地方搜了一个遍,居然一无所获,向他们的忠哥望了一眼,这才分别按住我的肩头,将我的身体紧贴房门压住。  「姓杨的,你不是挺尧的吗,怎么就没想到老子给你来个守株待兔呢,这回逼养的看你还往哪跑?」侯永忠瞥了一眼我那被翻在外面的裤子口袋,脸上张狂已极。手里玩弄着那把闪亮的匕首站起身来,歪着脑袋时不时眼角朝斜上方挑着望向我。  「没想到,这回我是真没想到……」我苦笑着摇头说道,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寻找可能成为逃生机会的途径。  但是令我失望的是,现在的形式对我简直太不利了。我这房间最多十几平米,只有两处或可以跑出去,床头有一扇窗子,剩下的就是我身后的门了。但是那扇窗户两侧却站着三个彪形大汉,而且要想从我现在站的地方向那里移动,必须经过面前的侯永忠,和这个人动武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如果从门逃生,那更是想也别想,目前两个人正将我抵在这扇门上,他们锁住了我的手脚,使我根本无法动弹。即便是我能找机会挣脱,可是这扇门是向屋内开启的,要想闯出去完全没有拉开门的机会。不要说两米之外虎视眈眈的侯永忠,即便是柜子旁那两个家伙我就应付不来。  总而言之,想要凭借武力冲出这间屋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我尚且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此时侯永忠已经站起身一步一步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向我踱来  ,他面上的表情虽然很轻松,可是那对浑圆的眸子却不停的放出精光,伴随着一股凛凛杀气向我笼罩过来。  「怎么样,小兔崽子,你不是很牛逼的吗?」侯永忠一手持着刀子,另一只手用拇指不住磨蹭着刀刃说道。  说也奇怪,几乎是身陷绝地的我此时虽然心中害怕,可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内心战战兢兢了,也许是经过了生与死的一瞬间吧,现在我的心理素质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颤抖,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和规律平和的心跳,我甚至能毫无遗漏的察觉到面前所有人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眼见我气定神闲的样子,侯永忠的表情略显严肃,冷冷的问道:「怎么了,你昨天那股子神气劲呢,现在怎么蔫屁了?」说着加快了脚步走向我。  「嗯……」见他离我已经不到一米,我反而低下了头,摇头苦笑道:「哎……姓田的啊姓田的,我终究还是没有算计过你,以逸待劳釜底抽薪,高明,实在是高明!」说到这里我高声喊道:「田羽——田羽,你别在外面守着了,我杨子扬跑不了,进来聊聊吧!」  「姓田的?你说田大榜?」这一句话把侯永忠搞得一愣,旋即气道:「哼,这跟他没关系!别以为没有他这鸡子就做不成槽子糕了,你侯爷爷也不是吃素的!」说着向前一步伸手揪住了我的脖领。  其实我这么说就是试探,倘若现在和昨天月华小区的架势一样,侯永忠在内搜捕田羽在外包围,我便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逃脱。不过还好,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看来一定是顾振海把我的地址透露给他,而这姓侯的贪图功劳,又和田羽不和,所以并没有上报。  了解到这些,我悬在喉头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点,当下佯装诧异的奇道:「嗯?姓田的没来吗,不会吧?」  这么一说侯永忠更是气火,怒道:「狗东西,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老子办不了你吗?」说着举起了刀子。  「忠哥忠哥,别冲动,老板叫我们先拿到东西!」旁边一人眼见侯永忠动了杀机,赶忙上前一步抱住他持刀的臂膀劝解道。  「起开起开!」虽然那人膀扎腰圆,可是侯永忠还是貌似毫不费力就把他推搡开去,不耐烦的说:「老板叫我们留下活口,可也没说要个全须全影啊。我先替小龙要他一颗眼珠子,再把我哥的仇报了,在这小子脸上划上十几个口子,也不耽误咱办正事!」说到这里双眸精光大盛,明晃晃的刀尖直奔我眼睛戳来。  闪光的尖刀落下,而我则仰起头,两眼凝视在那闪光的一点上,这一刻,我感到我全身的汗毛孔都炸了起来,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也许是因为我本身就拥有超人的头脑,也许是因为这一年来不停的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从而锻炼了临场应变的能力,也许是因为曾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更使我具备了非凡的胆识和心理素质,刀尖落下的那一瞬在我眼中,在我脑海里,突然变得十分缓慢,似乎在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正在拖慢它,尽量给我思考的时间一般。  我知道那只是我的幻觉,只不过是我的脑细胞这一刻异常活跃,思维运转的比戳下的刀尖更快而已。但是,虽然如此,我依旧没有更好的脱身办法,难道我就这样坐以待毙,任由侯永忠把我弄成独眼龙再毁容吗?虽然这可能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绝不甘心……  「哈哈哈哈……哈哈……」面对近在咫尺的尖刀,我突然放声大笑,似乎面前有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哈哈哈……姓侯的啊姓侯的,你……哈哈……咳咳……」笑的我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到最后甚至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  侯永忠被我笑的一怔,持刀的手臂不由得停在半空,错愕道:「嗯,你笑什么,死到临头笑个鸡巴啊?」哪知我完全不理会他,似乎面前不是催命阎罗而是个跳梁小丑似的。  「喂,老子问你话呢,你笑个鬼啊,操?」侯永忠见我不予理睬,怒从中来,吼道:「你妈逼别笑了,找死是吧?」说话间松开我的衣领,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拉,把我的脸高高扬起,用刀刃横在我脖子上,凑过来和我面对面恶狠狠的叫道:「别他妈笑了!」  「呼呼……你等等……哈哈……咳咳……」我的头不能动,气息更不匀称,似乎在强行忍住笑声一般,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将气息调匀。  见我乐的眼角含泪,侯永忠气的直喘,凝眉瞪眼的骂道:「你他妈是找死啊,这会还笑得出来!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不出个子丑寅某,老子我活剐了你信不信?」  其实此时此刻当然没有什么好笑的,任人宰割绝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可是我现在身体不得自由,眼看马上就要遭殃,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放声大笑了。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可以暂缓利刃加身的燃眉之急,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侯永忠不弄明白我的目地,暂时是不会刺瞎我眼睛的。第二,可以拖延时间,使我一边笑一边迅速的思考应对之策。第三,这一连串的大笑,可以扰乱敌人阵脚,令对方心中生出疑窦,接下来我使用诡计应该可以增加些许成功率。  「真是……真是,呵呵……」我虽然好像强行忍着不乐出声了,可是脸上依旧是一副可笑之极的表情。  侯永忠显然已经被我弄得火冒三丈了,暴跳如雷的狂叫:「操你妈还笑,你说真是什么?不说我这就弄死你!」  见他目眦欲裂的可怖样子,血盆大口说话时喷出的唾沫星子一点不糟蹋全喷在了我的脸上,手上力气加大了,刀刃死死顶着我的喉管。我真怕他一时失手割伤了我这要命的地方,只好收起笑容,气喘吁吁的应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说你刚才说的话,真是……真是,没有田羽这个『鸡子』在,凭你侯永忠还真做不成『槽子糕』,嘿嘿!」  侯永忠被我说的一怔,放开了我的头发,可是刀子依旧横在我颈项上,皱眉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旋即听出我的含义,立刻怒道:「逼养的,你敢瞧不起我,老子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大……大哥,留神!」一旁有个家伙见他发火,知道他脾气上来什么都干得出,忙出言提醒。  「知道知道!」侯永忠满脸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扭回头对我续道:「姓杨的,你别以为东西在你手上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虽然不像田大榜那么多花花肠子,可是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到时候我就不信你不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你爷爷的手段啊?」说话间手腕一翻,刀尖上移向我脸上划去,微微用力令我感到些许刺痛却并未割伤皮肉。  「你的手段?哼,我看真不怎么样。要说动粗你可能还凑合,可是真干点脑力活,别说,你比你的羽哥还真差着一大截!」我貌似对脸上的刀锋完全不在乎,竟然索性闭上了双眼,嗤之以鼻的道。  「我操,什么鸡巴羽哥!」侯永忠一时光火,刀尖就要用力戳下,旋即突然停了下来,冷笑着道:「逼养的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啊,没关系,刚才我们都检查过了,这周围根本没有人,我们有的是时间!」  是啊,侯永忠说的对,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而且这片小平房本身就面临拆改,早就没什么人住了。  刚才我还存着一点点侥幸心理,可是经过我的大笑和侯永忠连番的大叫大嚷,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动静,估计这个希望是彻底破灭了。  「没没没,我根本不打算拖延时间,我是文明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真要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东西我双手奉上,人你们要杀要剐我也毫无怨言!」我闭着双眼轻轻摇头说道,可实际上我是借着摇头想躲开脸上不断加剧的刺痛。  侯永忠手上用劲,刀尖依旧不离我的面颊眼眶,嘴里讥笑道:「噢?呵呵,怎么你觉得现在你还不算穷途末路吗?哈哈!」紧跟着传来屋里一群流氓哄堂的嘲笑声。  「就是,这傻逼是狗掀门帘子——全凭嘴对胡!」有人笑骂道。  「是啊,这路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血就老实了!」另一人也道。  「别跟他废话了忠哥,咱哪有空搁这听他满嘴喷粪!」一时之间屋里这些人都跟着起哄。  「你今天犯了三个错误,如果是田羽的话绝对不会,你知道吗?」笑骂声中,我突地提高了嗓门斩钉截铁的说道。  流氓们的嘲笑止住了,顿了两秒,听侯永忠哼道:「逼养的,我给你机会,说说看,老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好,姓侯的我来问你,今天你跑到我家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找到你们沈老板想要的东西,然后抓住我的人?」我像是在闭目养神般问道,语气十分平和。  「当然了,而且很成功,你现在已经在我手上了,我让你活你能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知道吗?」侯永忠声音中透着得意,不看可知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和玩老鼠的猫一样一样的。  我依旧紧闭双眼,坦然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冒冒失失的闯入我家。如果是田羽的话,他一定会守在屋外隐蔽的地方,等我回来取出东西,走出去的时候再来个人赃并获。这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知道吗?」  此言一出,屋中突然变得一阵宁静,在我脸上游走的刀尖也跟着停了下来,顿在我左面的颧骨上。两秒钟之后,面上刺痛突然消失,紧跟着面颊上一下下凉意。  『啪啪啪』显然侯永忠在用刀面拍打我的脸:「小样的,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没关系,你这么个大活人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你逼养的嘴比鸭子硬!识相的赶紧说出来东西藏在哪,然后跪地上给我磕几个响头,叫两声『爸爸』,如果老子心情好的话可能饶了你的狗命,知道吗?」  「忠哥,弄他,这孙子一看就倍儿柴不禁打,不弄的时候装逼,弄完了就傻逼了,准的!」有人说道。  也有多少明白点事的说:「哥,他大半夜滚回这来,我看沈爷要的东西八成就藏在这,屁大点地方,就算他不说,咱哥几个还能找不到吗?」  这两句话侯永忠显然听得入耳,说道:「对,只要能找到东西,这狗杂种的死活我看也就那么回事,让我……」  「第二……」我没等他话说完,大声说道。  本来侯永忠想对我不利,但是听我一声『第二』出口,他却没再往下说,须臾间见我没了下文,不禁又问道:「第二什么,你他妈有屁倒是放啊?」  我心中冷笑,知道接二连三的激将法和心理战术已经奏效。这家伙有勇无谋,偏偏嫉贤妒能,和田羽不和睦。空有一身蛮力,做事不用大脑也就算了,居然还总是自鸣得意,料来在沈栋才手下并不是很吃香。失势的他不去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反而更加记恨别人争宠,这就是我抬出田羽来说项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摇头,如他所愿的续道:「第二嘛,侯先生,你怎么不安排几个人守在外面呢?这一来可以随时知道我是不是来了,你们屋里好提早做准备……」  其实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刚才我进屋的时候,清晰地闻到了混合型香烟的味道,这说明侯永忠的中南海是刚掐灭的,很显然他们察觉我的到来,恐怕是外面大门响动到我推开卧室门走进来,这十几秒的事情,故此隐蔽的很仓促,甚至为了翻找东西获取光线而打开的窗帘都没有恢复原状。  「哼!」侯永忠微微的冷哼证明了我的推测。  我继续说道:「二来嘛,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一个人回来的呢,如果我还有帮手呢,他们现在也许就在窗户外面或者屋顶上,等着救我出去呢?」  「嗯?」侯永忠轻呼一声,紧跟着传来众人的一阵嘈杂。我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所有人正惊疑不定的四下寻找。  「别找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只有我一个,这下大家满意了吧?」我越说越淡定,从容不迫之间续道:「忠哥,你可是沈老板面前的红人啊,就算逮着个抓我的机会不上报想将功劳独吞,沈爷也不会生气。就算你最终让我给跑了东西也没找到,沈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沈爷的大事无论多关键,那也赶不上他的得力干将忠哥你重要啊,对吧?」  「你……」侯永忠一时气结,愤然吼叫,可是这话说了一个字却不能出口了。  昨天帝豪大厦顶层的一幕幕告诉我,沈栋才绝对是个石心财黑翻脸无情的人,这一点侯永忠自是首当其冲的感受到了,他对沈栋才当然是畏惧有加,故此现在被我一番话说的心中悸颤不已。  「狗东西,你倒是嚣张的很啊,我就不信今天你能从这间屋走出去,你可以试试,你试试!」侯永忠已经被我激的暴跳如雷。  「是吗,这就是你今天犯的第三个错误!」我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冷峻。  「什么!」侯永忠大声问道。  我突然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线一线的睁开,而目光没有离开侯永忠半刻,就这样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直到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迷惑,再从迷惑变得游离,似乎他心中正在思索:『我……我怎么了,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吗,这小子好像很有把握能从我手上溜掉似的,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时我知道是时机了,忽的说道:「你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  你太小看我了!「说道这里我突然微微一转脸,双眼望向侯永忠身后的窗子,大声喊道:」救我!「  「谁?」包括侯永忠在内所有人都惊呼着扭头望去。  便在此时,我突然卯足力气,转头用额角撞在我身旁按住我的一个人的鼻梁上。  「啊!」那人一声惨叫身子向旁边一栽,我跟着猛地向下蹲去。  我身旁另一人见同伴遇袭,立刻矮身扑来。  侯永忠被我目光牵引扭头望向窗子,一看之下哪有任何动静,再听身前叫声更知是我诡计,当下忙复转身来寻我。  这千钧一发之际,屋中突然瞬的一片漆黑,屋顶上唯一的灯泡熄灭了。  「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听到一人惨叫,紧跟着' 咣当'一声巨响,屋门被大力拉开,与此同时外屋大门和卧室的窗户一起敞开,发出『啪啦啦』的响声。  「人呢,人呢!」有人高喊。  「别慌别慌,开灯啊!」侯永忠叫道。  「大哥,找不到灯绳啊,怎么办?」一人急道。  「坏了,这小子跑了!」不知是谁大叫道。  「追,操他妈,给我追!」随之而来的便是侯永忠气急败坏的怒吼:「追追追,现在是骑虎难下,抓不到他我就要倒霉了,我倒霉你们也好不了,快!」最后的那个『快』字已经响在单元大门外面了。  躲在床下的我此时真的是长出了一口气,这险中求胜的技巧终于宣告成功。  面对侯永忠等近十个身经百战的匪徒,凭我比普通老百姓强不了多少的身体对抗能力是根本应付不来的,所以只有智取。从这帮人的对话和神态中我看出,他们要找的东西并没有找到,否则侯永忠绝对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考虑到这些因素,我急中生智定下这条妙计。  我先用笑声拖延时间,使侯永忠看到我强大的信心,从而在气势上瓦解蚕食他。接下来说出了他的三个错误,毋庸置疑,以侯永忠的能力这三点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我的根本目的并不在此。  指出他的第一个错误,那是侯永忠今天的致命错处,可谓一针见血。其实为的是让他明白,在智力上他和我之间的差距,使他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够多相信多在意几分。  我大言炎炎的指出侯永忠的第二个错误,谎称或可能有同伴接应,其实是他多虑了,这只不过是我的心理陷阱。只要稍微细致的人就会发现,我在最初进入卧室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戒心的,那我怎么会预先埋伏后援呢?也不会在前面的谈话中,试探侯永忠的兵力部署。  退一步说,倘若早知有人会来搭救,我又怎么会蠢到预先说给对手知道呢?只不过我看出侯永忠守在这等着抓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借机道破,让他明白到这一次如果让我跑掉你将会遭到沈栋才严厉的处罚,使其产生心理阴影不敢忽视或可能存在的其他对手而已,否则即便是身为武夫的他,恐怕也有可能识破我的伎俩。  其实,自从我开始用言语设置圈套的时候,同步进行的还有两个细节。  我四肢受俘动弹不得,但是手指还能轻微的活动。当时我觉得手背和墙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搁着,略一分辩我察觉到是屋里唯一照明设备,屋顶电灯的灯绳,于是暗自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慢慢将它攥住扽紧,而和侯永忠之间不停的对话,也是在分散他的注意,使这个小动作不致被发现。  我这里的电灯开关还是最老式的灯绳,十分简陋,以前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有几次不小心开关灯用力稍大就把灯绳拽断了。故此,当我拼力挣脱开身体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拉断灯绳。这样屋里便瞬间一片漆黑,而且对手一时之间很难恢复照明。  另一点细节就是我在和侯永忠对话时一直都是紧闭双眼的,这样做是为了尽快适应黑暗。当屋里突然变黑,这帮流氓还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已经能行动如常了。  那时我用神情虚晃一枪引开众人的注意力,从而挣脱束缚。趁着黑暗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摸到了门把手。猛力拉开房门,简陋的单元门和卧室破木窗跟着在气压的作用下弹开,造成整间平房前后大敞四开的局面。  抹黑的流氓们找不到光源,再听到门窗开启的响声,第一反应就是人已经逃了出去。其实我则早在开门之后,以最迅捷的速度绕过众人,钻到了床铺底下。  我清楚地知道每个人所站的方位和屋内陈设的全部情况,这才能悄无声息的行动。当然即便是我碰巧撞到什么东西或者人,也不会有谁去注意,他们看不清境况,就算听到动静或者被碰到,也会以为是自己同伴所为。  当然,实施这么冒险的计划和我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是分不开的,毕竟这是我曾长期居住的落脚点。  此时侯永忠一干人等已经追出屋去,床下的我知道时机转瞬即逝,立刻连滚带爬钻了出来。  本来我是要取东西才回来的,可是那些物品我藏得十分隐秘,把它翻出来费力费时,而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更何况,如果把东西起出来带在身上,还没找到更合适的藏匿地点就被抓,那我真的是无计可施了。要是东西不在身边,就算我被逮到,还可以用它当做最后的筹码周旋。  想到这里,我再不顾一切,撒腿向门外奔去。  步入一条狭长的小巷,只要我奔出巷口,外面就是四通八达的校园道路,昏暗的灯光可以帮助我逃出生天,暂时保住这条小命。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巷口越来越清晰地柏油马路,我撒足没命的狂奔。  「兔崽子!」一声沉闷的怒吼从我身侧一条交错的胡同口发出,紧跟着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硬生生揪住了我的头发,将我向一侧猛拖。那莫名巨力非常强大,在它的拖拽下,我奔跑的趋势戛然而止,换而的是整个上身侧仰开去。  「啊!」头皮仿佛要被撕裂般的剧痛,使我一声惨叫。从声音和这股力道上判断就知道身后的人是那天杀的侯永忠。  当下我顾不得多想,身子失去平衡的同时,左脚死命向前蹬地,卯足力气扬起右脚,借着上身后仰的势头猛向后踢。  「噢!」结结实实踢在一处的同时,传来侯永忠一声闷哼。  我本想接这一脚将他踢开,顺势爬起再逃,谁知那侯永忠受了我的一击,抓我头发的手居然仍旧未松。我正错愕,不料右脚踝竟是被他抓住。那只手力气太大,脚踝像是被老虎钳子钳着一样,剧痛无比。  「我叫你跑,逼养的!」侯永忠怒吼一声,双手一起使力,竟是将我整个人轮了起来:「我去你的吧!」随着叫骂,我便横着被扔了出去。  「哦!」惨叫的同时,『咚……扑通』一声,我一百四五十斤的身躯撞到了墙壁上,然后摔落地面。  「打,给我往死里打!」侯永忠这一招呼,不知从何处,刚才那些流氓一起冲了出来,对着地上的我就是一顿惨烈的拳打脚踢。  「啊……喔……喔!」此时的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侧身趴在地上,一手护住头部一手捂着裤裆,蜷曲身体忍受。  去年虽然是做戏,我曾吃过顾振海手下不少拳头,说实在的时下这些人的拳脚显然是萧洪涛、张春林他们所望尘莫及的,直打得我七荤八素头晕脑胀,偏偏他们的拳脚还一个劲的,像雨点般向我身上招呼,似乎一时间没有停下来的希望。  强忍剧痛的我暗自懊悔,刚才真是百密一疏。我家大门外就是一条狭长的小胡同,侯永忠他们刚追出来也许并没意识到,但跑一阵子还不见我的踪影,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定然翻回头来找。如果当时我想的周到一点,应该先就近找另一处隐蔽地点藏身才对。这样等他们回过头来见房间内没人,这才会坚信我已经逃走。  哎,真是一步错满盘皆啰嗦!  七八个流氓围着我群殴,刚开始见我还在不停的叫喊惨呼,一面护着要害一面就地翻滚,可是几分钟过去,却发现地上的人不再呼喊,好像也没了躲避的力气,连遮挡头部和下阴的手也松开了,身子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等等……」其中一人拦住其余的流氓,扭头对侯永忠说:「忠哥,这小子不太对啊,你来看看?」  经他提醒,大家止住了拳脚,另一人蹲下来细细打量,见我双眼紧闭,手脚松软,说道:「哥,他……他不会没气了吧,怎么没动静了?」说着『啪』重重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见我依旧没任何反应,续道:「别是这孙子太柴,给咱弄死了吧?」  「起起,我看看!」侯永忠走上前来,排开众人,蹲下来伸出手指在我鼻子下试探,竟发现没有任何气息,当下急道:「哎呦不好,逼养的真没气了……啊!」谁知便在此时,我突然睁开了双眼,同时张开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  「噢!」侯永忠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觉脸上袭来一阵劲风,再要躲闪已然不及。耳轮中单听『啪』的一声,我手上一块砖头击在他的额头上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侯永忠身子向后一阵摇晃,我顺势爬起绕过他,撒足向前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流氓一阵惊呼,眼见我就要冲出这层包围圈,未料想不知是谁伸腿绊在我脚下,紧跟着众人一拥而上将我死死压在地上。  本来我想装死寻求一线生机,故此将一块砖头捂在身下,放松身体强忍疼痛任由众人围殴,为的就是突袭侯永忠然后借机逃窜。不曾想我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尽力气把板砖在他太阳穴拍碎,姓侯的居然并没有立刻被我拍晕倒地。他那庞大身躯依旧挡在我面前,令我不能雷厉风行的逃出,终究还是被抓了回来。  一番殴打之后,我被牢牢按在地上,借着只能微微抬起的头颅,我斜着眼看到,此时侯永忠正接过手下一人递来的手帕捂着额头被我打到的地方,从他手指缝还隐隐有血迹溢出。  侯永忠圆睁二目血灌瞳仁,一面向我走来一面咬着后槽牙骂道:「操你妈,敢动我……敢动我,我弄不死你个逼养的!」说着从裤管里抽出那把尖刀直奔我而来。  看这样子,我知道他是动了杀机,很可能这一刀真会要了我的命。面对此情此景,我已是无计可施,而侯永忠的步伐依旧在加快。  他拉开身边两人奔到我面前,举起刀就要刺下:「操你妈狗杂种,今天叫你死在这……」  「东西在我屋里!」我喘息着说道。  听到我的话,侯永忠即将落下的刀锋突然停在半空,就连他那凶神恶煞般的狰狞神情也瞬的僵住了。五秒钟之后,他突然伸手揪住我的上衣后领,直接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冷道:「走,带我去取!」  一群人把我推推搡搡带回了那间漆黑的小屋,此时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能见度虽然不高,却也勉强可以看清四周了。侯永忠把卧室的门重重关上,将沾着血的手帕扔在一边,摸了摸伤口,狠狠道:「说,在哪?」  「把床挪开,把柜子旁边的地砖撬开,里面有块青石板,底下就是!」我被打的浑身疼痛,有气无力地说。  不用老大发话,自有人抢着挪床撬砖。这里很简陋,地板其实就是板砖铺成的,只要撬动一块,四周的就非常容易拆了,不一会就露出下面一块大约一米见方的青石板。  「忠哥,这玩意真沉啊,撬不动!」几个家伙费了半天劲,那块石板依旧温丝未动,抱怨道。  侯永忠自从进得屋来一直拎着刀守在我身边,双眼没有离开过我分毫,听了这话啐道:「废物!」然后向身旁两个小子道:「看好他,再要跑了,我扒了你们的皮!」等到那二人将我死死抓住,知道我再难以挣脱这才转身。  「滚滚滚!」他将手中尖刀戳在床梆的木边上,走过去分开坑中数人,大刺刺站在石板面前,蹲下身子双臂张开两只手分别扣住石板两端,指头微动抓牢抱紧。口中说道:「闪远点,嘿——」偌大的青石板居然随之被他缓缓抱了起来。  「好,老大牛逼!」周围的人一起喝彩。  可是就在他们的马屁声中,侯永忠突然立足不稳,脚下一空便要跌倒,石板也跟着失去平衡,向他胸口拍去。  「我操!」这莽夫也实在了得,臂力恁地惊人,身子倾斜坐倒的同时,居然暴喝一声,将手中石板向一侧扔了出去。  『咣当,扑通』石板摔在地上,旁边的流氓立刻向后闪躲,侯永忠只不过跌了一个屁墩,安然无恙。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低头观瞧,见自己的一只脚踩进了地里土中,原来脚下是一个竹坯子搭成的陷坑,虽然只有二十公分深,但也足以令人失足跌到。  其实这是我设计的一个陷阱,为了防止东西失窃,我将它藏在床下地里,四周用竹片做了个陷坑,然后再在上面浇筑了混凝土石板。  这块石板厚度不下十几公分,至少有一个人的分量。  竹子的韧性很强,对于土木工程专业的我来说,在课本上就见过农村用竹条充作钢筋盖屋顶的记载。故此,这个陷阱能承受石板的重量,也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但是如果有人搬动石板,两个分量加在一起,竹片就会断掉。陷阱不深人当然不会摔伤最多跌倒,但是搬着石板跌一跤,虽然不会致命,骨断筋折却不在话下。  本来我想借此伤害侯永忠,只要少去他这个劲敌,其余一帮乌合之众就好应付的多了。不曾想这人实在彪悍,竟然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能把石板扔出去。此时的我除了暗自咋舌惋惜,也真是无话可说。  「狗东西,还有机关呢哈!」侯永忠看出端倪,望着我冷笑说。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旁边一人指着坑里问道。  侯永忠扭回头,见石板底下露出四四方方一个凹洞,洞内嵌着一只银白色的盒子,放在坑中正好和凹洞上口一平,道:「马三,你去看看!」他似乎也学聪明了,没有立刻窜过去。  「啊,哦……哦!」先前说话那人微一迟疑,硬着头皮答应,试探性的挪向那盒子。  出乎意料的,再没有什么机关埋伏,马三很顺利的把那东西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观瞧,见是一个手提箱。  侯永忠也看清了,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我,见我无奈的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拿过来!」他向马三招手道。  接过箱子,侯永忠细细观瞧,见开启处有一排罗盘似的数字,知道这是一个密码箱,于是朝我问道:「密码多少?」  这时我满脸哀求,战战兢兢的说:「忠哥,密码我可以告诉你,可是……可是你得答应我,拿到东西之后别再为难我,可以吗?」  「行行行,我答应了,快说吧!」侯永忠回答道。  看他的态度就知道是言不由衷,我面上不禁一苦,续道:「忠哥,您……您可要说话算话啊,我这条小命可在你手上了!」  侯永忠抱着箱子如获至宝的端详着,听我这么说老大不耐烦的道:「放心吧,我说放你肯定放你,哪那么多屁啊!」  旁边的马三也说:「我们老大一向说了就算,再说你妈逼现在配和我们讲条件吗?」  另一人也道:「就是,这会儿东西都在我们忠哥手里了,跟你要密码是给你脸。惹毛了咱,这密码我们还就不要了,拿回去砸开不一样嘛!」  「也是……」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密码是8866123 4 !」话音未落,侯永忠已经凑到窗前借光拨动起来。  屋里的流氓都有好奇心,见老大正在解锁,除了看着我的两个人以外,纷纷凑过去观看。  「起开起开,妈逼的别挡着亮!」侯永忠嘴里骂着,手上已经调整好密码锁的数字了,可是按动按钮之下箱盖却没有弹开。  他扭回身对我怒道:「逼养的,怎么打不开,我警告你,别再跟我耍什么花招,不然有你好瞧!」  而此时的我则是满脸委屈,苦道:「没有啊忠哥,我怎么敢!可……可能是太久没用卡住了,你使点劲嘛!」  侯永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箱子,半信半疑之下还是按照我的建议扒着箱盖用力掰起来。  『砰』箱盖被掰开了,可是与此同时,箱子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一样,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鸣,伴随着的是一片淡红色的烟雾飞散开来。  「这……啊,不好,是辣椒面!」众人这才发现中了圈套。  「咳咳咳……啊……咳咳……哈气哈气……我的眼睛!」原本这帮人都聚拢在密码箱四周,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被呛的嘴里、鼻孔里、眼睛里到处都是,一时之间咳嗽声、喷嚏声连珠价响起,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眼睛也都睁不开了,众人一阵慌乱你推我搡,有两个还跌在了地上爬不起来,被旁边的人踩了几脚。  本来我想借此机会挣脱逃跑,可是看守我的两个人吸取了先前的教训,见到同伴受难不但没有上去搭救,反而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将我脸朝下死死按住。  「别……别乱!快,快找水!」侯永忠早将那保险箱扔在了地上,危机之中也不算完全不知所措,扶着床向门边奔去,嘴里喊着。  剩下的几人此时也明白了,纷纷找东西扶着,摸索着跌跌闯闯向外屋跑。  「水呢水呢?」一群人像没头苍蝇般在屋外乱闯,终于找到厨房的水龙头和水缸,各自取水清洗双眼。谁知不洗还好,一洗之下眼中痛楚不但未减反而加剧,从辛辣的刺痛变成了火烧般的剧痛。  「啊!眼睛!我的眼睛!疼啊,好疼!」当下包括侯永忠在内的所有人无不大叫起来。  其实这是我布置的最后一道机关。那保险箱里面塞着一个气球,气球里面是辣椒面和石灰粉,气球的口对着箱子开处,箱盖和底座的荷叶上装着一枚钢针。我把盖子虚掩使针尖朝下,拉出气球口把它吹大,大到塞满整只箱子,然后再把气球口扎好塞进去,锁上保险箱。  当密码锁被打开之后,箱子因为塞着东西盖子不会弹起,必须用力掰开。但是箱盖一开,荷叶带动钢针,尖端自下向上旋转立时刺破气球,气球爆炸自然将粉末喷的到处都是。  中招之人初始只会感到辣椒面的辛辣,一定找水清洗,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辣椒面以外还有石灰粉。这东西迷进眼睛决不能沾水,必须用食用油才能洗干净,否则化学反应之下,那滋味就像被火烧一般,痛苦可想而知。  其实自从我偷到沈栋才的东西之后,一直隐隐有种非常的感觉,似乎这些物事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似的,故此精心布置了这许多陷阱。  首先藏匿物品的所在是看似最不起眼的破平房,一般人不会轻易发现。其次那块石板并非寻常人能搬得动的,即便是真的能搬开,也会摔倒被砸伤。倘若这个人能顺利移除石板得到密码箱,他也很难撬开。即便撬开箱子,也会被辣椒面和石灰粉弄成瞎子,东西也带不走。  我曾经想过,没有人知道东西一定就在箱子里,故此如果有人发现这个保险箱,应该不会就此把它拿走,当会立刻想法打开它,所以这个布局必然会起作用。  只是,自此之后我就和陆露开始鬼混,一时之间把这件事淡化了,偶尔曾来过几次,见一切如常,也就放松了警惕。今天被侯永忠逮个正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佯装顺从,引他们开启陷阱埋伏。  外屋众人痛苦的叫声传了进来,看守我的两个人不知所措,探头对着门口叫道:「忠哥,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我一直在等待时机,眼见两个家伙分神,知道这机会千载难逢,倘若姓侯的缓过劲来,我可就在没有出头之日了。当下奋力撅起屁股,腰部用劲就地一滚,顺势绊倒了压着我双腿的那人,紧跟着转身一脚踢在另一人的小腹上,接着不顾周身疼痛爬起身子就想往床上窜。  「王八蛋!」就在此时突然感到一人奔到了我身后,对着我的膝弯就是一脚。  我吃不住劲整个人趴在了床梆上,还没来得及思考,一股劲风直袭后脑。无奈之下我上身悬在床沿,双脚着地,向一侧滚去,翻身过来,正看到侯永忠怒不可遏的狰狞嘴脸。  他此时正用一只手捂着双眼,另一只手在空中不住乱摸,显然视力还没有恢复。他一面痛哼一面切齿的咒骂:「嗯……逼养的,你跑不了,老子活剐了你!」  他看不见我,刚才只是凭着声音辨别我的位置,故此第一下没踢正,第二下又给我轻松躲过了。想到这里,我立刻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狗杂种,你在哪?给老子滚出来!」这样一来侯永忠真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气的大叫。  本来我正在一点点向一侧蹭去,盼着离他越来越远,等到窗边再一下子窜出去。可是不料想,刚才被我踢到的那个家伙这时爬了起来,见此情景看出我正和侯永忠捉迷藏,于是出言叫道:「忠哥,他在你右边三步远!」  「我操!」侯永忠一听之下立刻跟身进步,抬起右腿向我踢去。  这一脚不偏不倚朝我下颚而来,如果给他踢到估计不脑震荡才怪。当下我双手撑住床边上身猛往后仰,几乎贴在了床面上,这才堪堪躲过。岂料这姓侯的虽然目不见物,可是手脚灵活非常,搏斗经验更丰,一脚兜空紧跟着迅速变招,脚后跟突然落下,直奔我胸口砸来。  此时的我哪有时间多想,下意识的抓住手边一件物事,想要抵挡,同时身子猛转,向侧面滚去。  『嗵』一声侯永忠那一脚击在床面上,震得整个床直晃。这家伙还不死心,顺势一扫横着向我踢来。  我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这一脚正好踢在我左腿上,剧痛之下我立足不稳跌倒在地,左边膝盖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奇痛无比,手中的东西也『嘡啷啷』落地,却原来是磕在了那块青石板上。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经过了这一番打斗,这时已经有几人步履蹒跚的赶了回来,听到招呼,和刚才看押我的两个人一起把我按在地上。  「狗东西!」侯永忠现在似乎视力开始恢复了,眯着眼睛瞄向地上的我,举步就要过来,不料右脚刚一沾地,突然一声剧烈的惨嚎:「啊!」堆金山倒玉柱跌倒开来。  「啊!我的脚,我的脚!」侯永忠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足踝不迭的惨叫。  光线虽然昏暗,我还是能依稀见到从他脚跟的鞋子里不停的在淌出鲜血。追根溯源,我下意识的扭头寻找,正好见到地上不远处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我这才醒悟,一定是方才慌乱之中,随手抄起了侯永忠钉在床沿上的那把匕首。一转身的功夫,他的脚正好砸到,就此割伤了他。  屋中众流氓眼见他惨嚎,纷纷询问:「忠哥忠哥,怎么了怎么了,你……你的脚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王八蛋,狗杂种,我操你妈!」地上的侯永忠强忍伤痛勉力爬起。有人过去想要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就这样单腿跳到我面前,俯身捡起匕首,恶狠狠奔我而来,大叫道:「逼养的,你妈逼找死!」  马三见他动了杀机,忙喊道:「老大,东西东西,先找东西!」  侯永忠一愣,却听另一人叫道:「忠哥,你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从刚才落在地上的保险箱里抓出一物捧到他面前。  姓侯的满脸关切接过在手,见是一个棕色的挎包,打开来伸手进去一模,面上立时现出喜悦,笑道:「嘿嘿,就是这个,沈爷叫咱连包带里面的东西一起带回去给他,这下成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脸来面朝向我,目露凶光的说:「逼养的,老子要你狗命!」说话间手中刀直奔我后心戳来。  『完了!』此时此刻我再无办法,暗叫一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嘟——嘟嘟——』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怪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喊道:「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那声音明显是从扬声器中传出来的。  「啊!」众流氓心中一惊,纷纷向窗外望去,但是此时正有一束强烈的光线从窗户射进来,照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这时又听到另一侧有人对话,其中一人说道:「你们两个绕过去堵住前门,任何人不能放走!」  「是!」「明白!」两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应道。  那人又道:「你们四个堵住后窗,遇到反抗可以还击!」  「是!」「好!」「是!」「是!」四个人跟着答应。  「小李,你联系局里,火速派人增援!」那人接着说道。  「是!」一人应声,紧跟着听到『沙沙』的步话机调频声,小李呼道:「市局市局,我们是反黑组我们是反黑组,天津大学发现情况天津大学发现情况,请求立即增援请求立即增援!」  「坏了,是条子!」马三听到这里吓得面色苍白,颤抖的说。  「不好了,我们要被包围了,怎么办?」一众流氓这下慌了阵脚,纷纷骚动起来。  趁着众人忙乱,我突然发力,凭借身上仅存的一点气力挣脱了束缚,不顾一切的向窗口奔去。对于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命,哪里管得了落在警察手里会不会被判刑坐牢?  「抓住他!」侯永忠见我挣脱大叫道。紧跟着就有两人窜起来逮我。可是这时我已经来到窗前,马上就要破窗而出,他们势必要慢上一步。  也许是我命运多乖时运太差,一条腿已踏上窗台刚要推开窗扇,不知怎的我脚下一滑,竟然整个人从窗台上跌了下来,倒在地上就此不省人事。  「大哥,警察都来了,咱们还是先撤吧!」见我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追我的一个人并没有再上前来,扭头压低了嗓子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说:「是啊,此地不宜久留啊,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行,今儿个老子非宰了这小子不可!」侯永忠依旧不依不饶,扶着墙站起身,就要向我逼去。  「老大不行啊,难道你想当着条子的面杀人吗?」马三还算较为清醒,拉住侯永忠低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老大,现在咱们东西到手了,再不快点走,被条子逮着是小,沈爷要的东西让警察缴了去可就糟了啊!」  「嗯——」这话说的在理,侯永忠气愤愤哼了一声,续道:「快,抬着他,咱们撤!」  「哥,这……」先前看守我的其中一人为难的看了看侯永忠,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其实现在这些流氓大多双眼不灵,自己尚且需要别人扶持,哪有余力抬人?更何况侯永忠伤的不轻,唯一两个眼睛好使的手下还需要搀扶他呢。  「老大,这小子就算落到警察手里也不会乱说,不如……不如先留他狗命几天,以后有机会再找他算账吧?」马三见势不妙,忙劝道:「咱们还是先走一步为好,警察正准备包围,后窗是出不去了,再不走前门也给封死了!」  这时屋外又开始喊话了:「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是你们惟一的出路,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哼!」侯永忠心中不甘,重重在墙上捣了一拳,这才说:「走,走前门,快!」众人听到这话如获大赦,这才相互搀扶的快步闯了出去。  所有的流氓都走了,屋外的警察似乎并没有如期采取任何行动,一时之间这方才还热闹非常,历经了腥风血雨的小屋,居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外面的探照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月光又照了进来,仿佛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多时,我从地上缓缓爬起,左腿剧痛无比令我无法站起身,只好依着墙坐着,喘着大劫之后弥足珍贵的粗气。  气息稍稍平复之后,我提高声音喊道:「你俩进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几秒钟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两张美轮美奂的娇俏面庞,正是我的结义妹妹,大丫和二丫。            第六节 千手娇娃(下)  二丫探头进来望了望,见屋里没有旁人,奇道:「咦哥,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喇叭和一只强光手电筒。  不错,刚才屋外一连串的喧嚣,听起来就宛如一队警力在大规模搜捕一般,其实却是我这两个妹妹导演出来的好戏。  二丫名叫毕冉,只有十六岁,还正在上中学,这入学手续还是我托姜珊办理的。大丫名叫毕洁,自从出生就是个哑巴,后来不知怎地奇迹般的恢复了语言能力,而且从这以后竟然能模仿任何人的说话声,惟妙惟肖就连当事人也无法辨清。在她们落难的时候我曾经救助过姐妹俩,自此之后同是天涯沦落人,无依无靠的我们便结成了异姓兄妹。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外面是姐妹俩在做戏,故此挣脱之后只想逃出屋去,找警察庇护。可是就当我一脚踏上窗台的时候,那一直笼罩窗口的强光居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令我隐隐感到那并不是警车上的探照灯,似乎是持在人手上的一只强力电筒。  这一发现令我心中一颤,在脑海中不住闪现出诸多疑问。如果说是警察包围搜捕,怎么会来的那么凑巧,而且居然有一个指挥员就在左近,将警方围堵的部署说的屋里的人隐约可闻?再说,警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在未形成合围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惊动屋里的目标。  心中略一盘旋已经有了结果,这次所谓的警方反黑行动,纯属子虚乌有,就连台词也是我熟悉的。  毕洁十分独立,不太接受我在经济上的援助,自己支起一个摊位在大光明电影院门口卖水果,苦心供养妹妹上学,两姐妹生活比较拮据。前些日子我看出毕冉闷闷不乐,放学之后帮姐姐看摊时总是盯着电影院门口进出的人看,还不住向里面张望,脸上带着好奇和黯然。  小孩子心性我也能猜出八九分,知道她们每天守着电影院,却没钱进去消费,毕冉来到城里连一场电影也没看过一定失落,于是特地买了三张电影票请她们去看。而今天屋外警察围捕的说话,显然就是那天电影里面的台词。  想来事情是这样的。两姐妹有事找我,但是我的手机已经失落联系不上,而她们只知道我这一个住处,故此星夜来找,正好遇上我被侯永忠抓到殴打的事情。凭两个身亏力弱的小姑娘是无法和一群流氓对抗的,而且二人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于城市中遇险求救报警等常识不甚了解。  焦急中想起我曾经指挥她们帮忙从张一飞手中救下陆露的事情,冒险来个故技重施,用声音假扮警察。而她们不常看电视,没什么经验,只好把前两天和我一起看的警匪片中的情节套用过来了。所以什么『反黑组』、『市局』听起来都那么别扭。  料来,两姐妹一定是从大光明影院直接赶过来的,随身带着喇叭和手电。那喇叭可以录制然后反复播放,是摆摊的人拿来代替人吆喝用的。毕洁一定在里面录了自己的说话,然后让妹妹拿着播放,同时用手电照向玻璃窗,而她则绕到别处,一人装出七八个人的对话,把侯永忠吓走。故此当我的身形出现在窗户上的时候,毕冉不由得一愣,手里的手电一晃,这才让我看出端倪。  当然,两姐妹的圈套并不高明,破绽很多。要不是我一连串的诡计把这些流氓搞得焦头烂额,要不是现在是深夜时分人们辨别能力减退,要不是侯永忠等人眼睛不好使再加上心虚,二人这样胡闹是不会见效的。  我当时想明白这些,立刻意识到如果此刻闯出屋外,流氓们一定下意识的跟出,这样姐妹俩的伎俩立刻被戳穿,不但我跑不掉,就连她们也有危险。反之假使我借故留在屋里,侯永忠等人却会想到赶快逃走。而且如果我假装失去行动能力,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将我带走,多半会放弃我。当然要是侯永忠一意孤行要来取我性命,到那时我再奋起反抗也不迟。故此我当机立断假装跌倒,昏迷不醒。  奇怪吧,就是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随之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我是个平凡无奇的人,没有英俊的相貌,没有令人羡慕的家庭背景,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也没有超凡的身体素质,只有我的头脑还算灵活。自从我的生命屡屡受到威胁开始,自从帝豪大厦在死亡线上徘徊了一次之后,我发现我的洞察力变得敏锐了,头脑运转的速度急剧加快。  以往我制定计划时总要前思后想反复推敲,有时一包烟一整晚才能有个针对性的方案诞生,可是现在只要一瞬间,所有交织在脑海里的线索就可能被融会贯通。这也许就是我在走出沈栋才办公室大门时,感觉到的流窜在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吧。  「哥当然知道了,我会神机妙算嘛,呵呵……噢!」我一面说一面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可是左膝很痛,令我不由得哼出了声。  「哎……慢点!」毕洁看到立刻上前扶住了我,把我搀到床前坐下,看到满屋狼藉还有不少血迹,又看到我脸上的淤青和嘴角挂着的血丝,她十分担忧,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干吗的?」  我知道多说无益,况且现在也不是唠家常的时候,说道:「一句半句说不清楚,总之这些人是想要我的命!」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俩怎么来的?」  「下午我接到个电话,是哥你打来的吧?听里面有人说话,可是声音很怪,不像在讲电话的样子,而且很快就挂掉了。」姐妹俩取出纸巾给我擦拭,毕冉抢着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我曾经赶到陈静家附近,用仅存的两个硬币分别给陈静和毕氏姐妹各打了个电话。结果姐妹俩的手机拨通了,还没等我听到有人接,梁英等人就把我围住,被迫挂断了电话。  毕洁接着说:「冉冉把这事跟我说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的手机号只有你知道,别人不可能给我们打来,所以……」  刚说到这里,我脸色立变,抢着问道:「所以你们给我打回去了是不是?对面有没有人接?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看我神色凝重,毕洁忙道:「当时冉冉手机没电了,而且我们又不记得你的号码,只好来这找你……」  听到这话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说姐妹俩打我手机,和对面发生了对话,沈栋才就会发现她们两个的存在,凭他的势力想要查出对方的身份,二女就危险了。  毕冉接道:「我们来的时候天还没黑透呢,那时就看见刚才那些人撬开门溜进来,绕到后面看见他们翻箱倒柜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那会我们急死了,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东西,可是又找不到你,只能在这守着。后来看见哥哥你回来了,本来我们想拦住你别让你进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这里我微微点点头,暗自庆幸天无绝人之路。其实这件事很偶然,如果我没给两姐妹打电话,或者当时梁英早出现哪怕十秒钟,电话没接通,今晚她们就不会来。如果不是我把自己的号码存在她们手机上而是写下来,姐妹俩就算手机没电了也一定会找公用电话给我打过去。  而且毕氏姐妹城市的生活经验欠缺,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把那通电话当成打错了或者骚扰电话处理了,因为这样的情况很多,只有这两个山里来的孩子才会这么认真。再说她们不早不晚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侯永忠等人进屋,否则姐妹俩不会成为我的援军,反而成了他们要挟我的人质了。  「哥,他们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凶啊,他们在这找什么?」  毕冉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胳膊问道。  「没什么,他们都不是好人,冉冉不用问,也不用担心啊!」我不能把问题让这么幼小的女孩子和我一起面对,随口敷衍着。但是她的话倒也提醒了我,现在最关键的是处理好那些东西,只要它们在,我就有周旋的筹码。  「来!」我轻轻扬起胳膊,指着地上青石板下面的洞说:「你们把那坑里的土刨开,里面有东西!」  「干嘛呀?」毕冉问着,和毕洁走了过去。  保险箱下面其实是一层浮土,用手很容易就能扒开,二女不一会就从里面拉出一个棕色的挎包。  「这是什么?」毕洁问道。  我说:「继续挖,下面还有!」两个女孩依言向里面掏去,没过多久又在更深的地方抛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挎包。  「什么呀?」毕冉终是孩子心性,一面拿着走过来,一面把最下面那个包打开,『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见除了一块玉佩、一个小药瓶剩下都是些光盘。  她紧跟着又来翻另一个。刚一打开发现也是碟片,她不认识光盘,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左右翻看,嘟囔着说:「这都什么啊,怎么都一样?」  其实那保险箱下面的坑里还有两层,包括保险箱里和箱子下面第一层的两个挎包都是假的,里面装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如果不仔细验看绝对发现不了真伪,只有最下面的那个里装的才是我从沈栋才家偷来的包和里面的光盘,还有姓沈的奸淫刘玉莹的录像,以及我的一些贵重的私人物品。而现在这些东西,就散落在床上。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盗,如果有人偷窃,而我的陷阱没有阻止他的行为,那么当他迷着眼睛发现箱子里的包是冒牌货的话,继续找寻他会发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挎包,在双眼不便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就此以为得到了要找的东西。殊不知,这个也是幌子。  大丫看到她把包里的物品倒了一床,生气的说道:「哎呀冉冉,你怎么这么淘气,别乱动咱哥的东西啊!」说着抢过妹妹手中另一个包,跟着过来收拾。  「没事没事,收起来就行了!」我也伸手来敛。目之所及,看到那棕色挎包,心中不由得一动,登的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不会吧,是他!怎会是他呢,这太奇怪了!』看见这熟悉的挎包,令我一时之间想起很多事,更使我惊奇的发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事情。  自从我逃离月华小区,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无时无刻不在为生存而努力,可是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送盒饭的男孩子是谁,他怎么来的,他明显在暗示我已经被沈栋才发现并包围了,他为什么要帮我?  而且他虽然经过了化妆,可我还是看出这人我绝对曾经遇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和他有过接触。  这段时间根本没机会安静下来仔细想这个问题,此时当我看到这挎包时,我突然猛地惊醒。  对呀,就是他,是我和顾振海偶遇的那天晚上,那个被大海驱赶的年轻人!这人后来被蒋秋所在的红桥分局当成嫖客抓捕过,还是我无巧不巧救出来的。  怎么会是他呢,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挺普通挺窝囊的,没想到出现的如此神秘,这里面绝对有事!  哎,奇怪了,我怎么看到这个挎包会想起那小男孩呢?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我或是机缘巧合或是命中注定,竟然已经卷入到一个无法想象的惊天漩涡之中。  「哎?」毕冉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从床上抄起一物,拿到毕洁面前道:「姐,你看!」  「什么呀,别添乱!」毕洁初时没有在意,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岂料立刻面现惊讶,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攥住了妹妹的手腕,夺过那物不住的审看,嘴里奇道:「怎么……怎么……这是……」突然她抓住了我的胳膊,急问道:「哥,这……这哪来的?」  她手里的是一块色泽剔透的玉佩,通体淡绿,上面雕着的花纹似乎是个龙头。其实说是一块,倒像是一块杯口大小的圆形玉佩被均匀切割后的一部分,因为它的形状上面是圆弧形,而下面则是个钝角,像是三等分之一似的。  说起这块玉的来历,我也不能解释清楚。这事要追溯到十八年前,那天正是除夕夜,父亲出车跑长途很晚都没有回来,直到有人告诉我,他倒卧在回家的路上,等我赶过去时,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好心的邻居帮忙料理了后世,直到有人叫我捧着骨灰盒,帮我收敛父亲的骨灰时,一个大婶意外的在火化炉里捡到了这块玉石。邻居们都说这事很奇怪,说不定是死者留给亲人的财富,于是就把它交给了我。  当时我年纪还小,也没太在意,可是后来长大了就开始觉得此事不同寻常。那分明不是我父亲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火化炉里呢?据我所知死尸在进入炉中火化之前有严格的程序,不可能身上带着这东西而不被发现。  父亲到底把这块玉藏在哪了呢?我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把玉吞在了肚子里!  但是,这是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做?这块玉怎么会落在他手上,他又为什么要将它吃进腹内?难道这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  对于我来说,这一直是个无法解开的谜!  「哥,这东西是哪来的?」见我看着她们手里的玉佩出神,毕洁和毕冉摇晃着我的胳膊追问道。  这时我才从深思中回过神,随口答道:「哦……没什么,这是我爸留下来的遗物。」  「像……真的很像,可能是同一块也说不定!」毕冉抢过姐姐手中玉佩,对着窗子的月光翻来覆去的看。  见她们这么紧张我也很纳闷,问道:「怎么了,你们见过它?」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错了,我父亲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是十八年前,那时毕洁最多一两岁,毕冉也还没有出生,而且自从到了我手上,从来没拿它出来示人,她们怎么会见过呢?  「是是,我们见过!」出乎我的预料,毕洁激动地说。  毕冉走过来道:「姐,你仔细看看……」说着把玉佩递到毕洁手上,续道:「这不是我们那块,我们那块是龙尾,这块是龙头!」  「是是是,真是!」经她一说,毕洁也发现了这一点,一面拿在手中摆弄,一面喃喃道:「肯定是同一块,肯定是……」  她们的说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当下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女你一言我一语,这才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她们生活的山村离煤矿很近,男人大多去矿上打工,毕氏姐妹的父亲也不例外,可是去年这个时候父亲却在矿上离奇失踪了,母亲前去寻找也很多天没有音信。  正在二姐妹焦急万分的时候,母亲终于回来了,带来了她们父亲已经身亡的噩耗,还带来了大批的追兵,身穿军服的几百人居然把村子包围了。  两姐妹在母亲的逼迫下逃离了村子,在母女诀别的时候,她们的妈妈把一块类似的玉佩塞给了她们。  听到这里我急问道:「你们那块呢?」  「妈妈说,叫我们把玉藏好,危急时刻可能会救我们一命也说不定,所以我把它藏起来了没带着!」毕洁含泪说道。  看来这块玉绝不简单,想来是一整块圆形龙纹玉佩被分成了三块,我手里的是龙头,毕氏姐妹手里的是龙尾,那么应该还有一块龙身的下落不明,不知道凑齐这三块之后会怎样!  神秘的外卖送货员、隐藏着秘密的挎包、未能凑齐的残玉!  迷,都是迷!  怎么围绕在我身边会有这么多谜团?一时之间我的脑子有点混乱了,赶忙收敛心神,因为我知道时间很有限,现在绝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这时毕洁把那龙头玉璧塞在我手里,说道:「哥,你感兴趣,回头我把我们那块拿来给你!」  「不,不行!」我摇摇头,又将玉佩交回毕洁手上,说道:「我现在有大麻烦了,这里有许多关乎性命的东西,包括这块玉,我都要交给你们保管!」  「交给我们?那哥你呢?」毕冉拉住我的手问道。  我伸手抚摸着妹妹的秀发说:「现在没人知道我们三个的关系,你俩带着东西我放心,只要东西在我的命就有机会保住,知道吗?」  还是毕洁相对沉稳,她已经开始收拾了,一面把散落在床上的光盘码好装进那个挎包,一面含泪道:「哥,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嗯!」我正把那瓶' 肌肉松弛剂' 揣在身上,闻言点点头。  「分开多久?」小毕冉仰着头望向我,眼中闪过泪花。  「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说不好!」我也十分伤心,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姐妹已经成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乍一分别真是难舍。  「那……那我们怎么联系你?」毕洁依旧在整理东西,貌似十分淡定,可是终是有一滴眼泪落在了我的臂上。  「不能联系!」我手扶床屉站起身,压抑着激动地情绪,尽量保持冷静,说道:「不但不能联系,而且你们要搬家,也不能再在大光明摆摊了,手机号也要换掉,明白吗?」  沈丹曾经见过这两姐妹,虽然她应该不会参与到她爸对我的围捕当中去,可是也不能不防。再有她们在大光明电影院门口摆摊,我曾托顾振海的手下照料,所以必须转移。而且沈栋才神通广大,毕冉的手机号虽然没有实名制,可是被他查到通话记录借此追查和我有密切联系的人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哥,我怕!」毕冉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害我哄了好一阵子才算止住。  此后,我又和毕洁定下了特殊的联络方式,这才背上另一个伪造的挎包,说道:「你们放心,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会顺利解决的!」说完却见毕洁站在我对面垂头不语。  「怎么了,大妹……」我刚说到这里,毕洁突然张开双臂轻轻搂住了我,埋首在我肩膀上,娇躯一个劲颤动。  我撑着两手,不知该抱住她,还是该推开她,只得柔声安慰。  「没事了……」只是那么一小会,毕洁轻轻放开了我,一面擦拭眼角的泪痕,一面道:「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不行就来找我们,咱……咱们有事一起想办法!」  生离有时比死别更痛苦,我只能强颜欢笑,劝慰两姐妹,不要太惦记我,却不敢把陈静或者姜珊的联络方式告诉她们,免得节外生枝。一想到两个山里出来的女孩子要在城市里生活,没有人能帮手,这份无依无靠的辛酸常人是多么的难以承受,我的喉咙就开始哽咽。  「以后你们……」我刚想说些告别的话,突然毕洁面上一凛,伸手拦住了我。  「听,有人来了!」毕洁凝重的低声说。  我知道她从小哑巴,可是耳力极好一定不会听错,忙问:「多少人,离这多远?」  毕洁侧耳静听,片刻说道:「十多人,在胡同口!」  胡同口离这最多不过二十米,我立刻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定是侯永忠拿着那冒牌挎包回去,被沈栋才发现是假的,立刻派人回来抓我。这一次来的多半是田羽他们,那比侯永忠难对付的多。  我当机立断,把装着全部贵重物品的挎包塞给毕洁,抓起另一个包说道:「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两个找地方藏起来,天亮之前决不能动,不管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你们就当没听见,知道吗?」说完不顾浑身伤痛,打开窗户往外就窜。  「哥哥,别走!」毕冉见我离开,奔上来就要拉我。  好在毕洁一把搂住了她,同时用手捂在她的嘴上,在妹妹耳边小声说:「冉冉听话,别闹!」  耳边传来毕冉哭不出来的「呜呜」声,我身形一顿,最后还是狠下心来跃窗而出。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一别之后,等我们再相见时,我已经判若两人了!  落脚点是一垛方砖,发出『哗啦』的响动。  紧接着远处有人说:「听,那有动静!」  我知道来人发现了异样,跟着轻轻地「哎呦」了一声。  「在那,别叫他跑了!」听到我的声音,有人大声叫道。  「操你妈喊什么,就你长着嘴了?」不知是谁骂了一句,随之而来的是一群人奔跑的脚步声。  我知道已经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立刻跃起身子向远处奔去。  毕氏姐妹对于我来说亲如同胞,我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她们的安危,更何况现在东西不在我身上,只要我能顺利逃脱,眼下这一劫就算暂时过去了,故此我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着。  利用熟悉的地形,拐弯抹角我从东门离开校园。穿过卫津路,我在同安道上一直向东跑去。  这群流氓显然想要悄无声息的包围我的住所,不想被我预先发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追赶,并没有配合有效地交通工具。可是这帮人身体素质非常好,任我左拐右绕,硬是没能将他们甩掉。  沿着西康路,我跑到马场道上,渐渐地我体力开始不支起来。也难怪,三十几个小时我水米未进,又在不停的躲藏,无论体力还是脑力都已消耗殆尽,身上还被殴打的到处都疼,最要命的是左腿膝盖上不停的传来锥心疼痛,直到后来那条腿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  也许是我太过疲劳,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了,不知怎的,居然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围堤道上。这是一条城市主干道宽阔异常,现在已经是深夜两三点钟,街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车辆了。光秃秃的马路上,我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追。而且这条路很长,周围没有交错的小路,是最难以脱身的地方。  「站住,你跑不了了!」后面有人一直在喊。  我扭头望去,吓了一跳,原来十几个人的一个班,现在居然已经汇聚成了四五十人的一个连了,而且犄角旮旯还不停的有人加入到追赶的队伍中来。  渐渐地,我开始眼花了,双脚像缠上了铅块一样沉重,呼吸急剧加速,仿佛心脏就要跳出来一样,无论我怎么大口喘气,也无法满足需求。  也难怪,身体状况本来一般的我,这一年多来一直在纵欲,体力明显不如以前。况且这里离天津大学至少十几公里,坐车都要半个多小时,我从小到大加在一起也没跑过这么远的路。  「操你妈给我站住,逼尅的,你往哪跑!」后面的叫骂声越来越近,眼看我就要被追上了。  「别追了,给你们!」无奈之下,我把手里那个冒牌挎包扔了出去,里面的光盘散了一地,眼见的一堆人停下来开始搜集地上的东西,和我的距离又拉开了不少。  这一招确实能稍微拖慢他们追击的速度,可是说到底他们人太多了,这样做只能是扬汤止沸,没过多久,这些人又追了上来。  「别鸡巴跑了,逮着我们弄死你,操!」叫骂此起彼伏,从声音上判断,可能已经有将近一百人了。  寂静的午夜里,宽阔的大道上,一个人在前面没命的奔跑,几十人在后面不停的追赶,脚步声、叫骂声、喘息声相映成辉蔚为壮观,如果当时有人用相机拍摄下来,绝对是个令人震撼的画面。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我快要死了,大脑极度缺氧,我眼前一片模糊,喉咙一阵阵上涌,血液就要从里面喷出。  不能再跑了,再跑我会累死在路上的。我全部的身体器官这样哀告。可是仅存的一点意识支撑着我,告诉我说,如果我就此停下来,将接受比死还要残酷的现实。宁愿跑到吐血身亡也绝不停下,脑袋嗡嗡作响的时候,心底里一个声音这样跟我说。  这时我跑到地铁一号线的入口,前面就是围堤道和大沽南路的交口,这是一个三叉路口呈锐角,正是天津日报大厦的坐落地点。  后面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最多不过三五米远,而我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拿不出一丝力气奔跑了,眼看就要成为人家的阶下之囚。  就在这时,我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另一串叫骂声,那来自于和围堤道即将相交的大沽南路上。  『完了,这边有人等着堵我!』想到这里我腿一软,一个踉跄几乎就此跌倒。  目之所及,日报大厦的正门处正好是两路交口,而那边跑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小姑娘,身材十分苗条,个头不高小巧玲珑。上身穿着一件露脐的紧身皮坎肩,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巧的挎包,下身是一件低腰小皮短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靴,衣服、鞋子甚至那个背包一身黑,很是潇洒。  后面跟着二十几个男子,都是一身警服,一看就知道是哪里的民警。奇怪的是,这些警察个个衣衫不整,有的提着裤子,有的敞着上衣,甚至有的还没穿鞋。他们一边追一边叫骂,似乎和那个女孩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反倒是那女的一脸轻松,一面跑一面回头,还露出戏谑的笑容。  『陆露!陆露!』我一打眼见这少女十分像和我厮混了许久的可人儿,可是仔细一看才失望的发现不是。这人比陆露稍稍高一点,虽然美貌不在陆露之下,只是皮肤却相对较黑,而且头发更长,几乎垂到了腰上,随着奔跑来回甩动,十分飘逸,论年纪也似乎比陆露稍微大些,应该和我相仿。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洋溢着一种潇洒和从容,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令她畏惧的一般,给人一种飒爽之气。  我也跑,她也跑,从两条不同的道路奔向一个岔路口,很快我们就汇聚了。她差异的望望我,没有说话,而我则是根本没有余力再吐出半个字。跟随着她的步伐我们一前一后,很快钻进了前面一条弄堂。  令人称奇的一幕出现了,跟随在我们后面的警察和流氓也戏剧性的相遇了,纷纷停下脚步彼此全都愣在当地。  「操,有条子!」几秒钟之后,不知是哪个小混混突然喊了声。  那帮警察里跟着有人近乎下意识的叫道:「喂,你们干吗的?」  这一句话问来,流氓之中顿时有人叫道:「妈逼的,跑!」带头有几个扭头逃去。  「站住,别跑!」这样一来,警察来了劲头,一晃手里的警棍,指着转身逃跑的流氓大叫。  事情就想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一块紧跟着起了连锁反应,警察一叫,流氓开始心虚,宛如约定好的一样,一起转身向来路跑去,而这帮民警则像是职业病一般,跟着就追去了。  「哈哈哈哈……呼呼……哈哈哈哈……还有这事!」那女孩弯着腰一面喘气一面笑,抬起脚来在巷口一根电线杆上猛踹了几脚,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我则没她那么有精神,一屁股坐在地上,疯狂的喘着粗气,扶着墙呕吐不止,可是吐出来的全都是酸水,没一点东西。  「哥们,太牛了,追你的人比追我的还多,哈哈!」这女的不一会就恢复了平稳的呼吸,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呕——咳咳……呕——呼呼——啊……呼呼……」我哪顾得上搭茬,兀自痛苦不堪的一个劲干呕。  女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调笑道:「你行不行啊,一个大老爷们至于的吗?」  「啊……嗯——你……咳咳……你……从天大跑……咳咳……跑到这……试试,呼呼……呼呼……」我看清她终究不是我的陆露,心中失望情绪极差,强忍着呕吐,断断续续的答道。  「那又怎么了?」这女的听了似乎不太以为然,转到我前面,抱着双臂把肩膀靠在墙上说道:「姐姐我是从和平区的警察局跑到这的,怎么样,不比你近吧?」  我心中一凛,和平分局离这可要二十多公里呢,真的比我跑的还远。可是现在的我哪有心情和她较一日之短长,稍微缓过点劲来的我,扶着墙慢慢站起身,理也不理她向前就走。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女孩见我要走,立刻跟了上来,问道:「喂,他们为什么追你啊,为什么啊?」  「我这有他们要的东西!」我随口说了句。  「哎,和我一样,我也拿了他们的东西,这帮人才追我的!」她跟着我说。  我没工夫和她多费口舌,没有搭腔继续前行。  「喂,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拿了他们什么啊?」那人突然一个箭步蹿到了我前面,面对面问道。  我没理她只想早点离开,可是我向左跨一步她就跟着向左移一步,我向右挪一步她也随之向右迈一步,硬是挡着不让我过去。  被她弄烦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没好气的问道:「你……你拿了他们什么?」  「给你看看……」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中带着调皮,见我对她置若罔闻就非要追着我不放,现在我按照她的意思追问,她又兴高采烈起来,一面说一面把身背后的小背包解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叠叠物事递了过来。  我接过在手,见是一本本深色封皮的本子,上面都端端正正印着一个国徽,国徽底下两个大字『公安』,居然是警察的警官证。  这下我大概明白了,刚才那些警察一定是因为证件被她偷了,才来追她的,可是为什么一次性会有这么多警官证呢,不会是她去派出所偷的吧!  我没敢细看就递还给她,问道:「这些……是你偷的?」  一般来讲小偷最忌讳说这个『偷』字,比如陆露无论偷了什么,跟别人都要『拿』,可是这个女孩却不然,听了我的话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对呀,我和一个姐妹儿一起干的!」  「你偷这些干吗,这不没事找事吗?」我奇道。  但凡小偷无论是陆露这样跑单帮的,还是像张一飞他们有组织的,见到警察躲还来不及呢,为何面前这个女子居然偷到他们头上去了,真是想不通。  那女孩得意的一笑,说道:「这帮死条子居然敢欺负我妹妹,怎么能放过呢?今天晚上我和老妹儿就给他和平分局来个收装包圆,只要在职的臭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给他们证件顺来,本来我弄了个钢印,想刻上『臭流氓』三个字再给他们送回去,结果我那姐妹儿手脚不利索给发现了,我只好把这帮家伙引开,叫她先溜,哎!」  这话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也不知和平分局怎么惹着这位姑奶奶了,居然遭此一劫。看她的神情倒不像是在吹牛,可是要办成这件事绝对难以想象,况且吸引着几十个警察跑了二十几公里,气不涌出面不改色,直教人匪夷所思。  我们站的位置旁边有一个垃圾桶,那女孩一面说一面一张张打开那些证件查看,看一个就往垃圾桶扔一个,直到最后一张时,她没有扔,拿着笑了起来:「呵呵,这还有个冤假错案!」  「怎么说?」我问道。  她把那证件递给我说道:「瞧瞧,这个我拿错了,居然是个女的,这也太难看了吧,真给我们女人丢脸!」  我一看可不是嘛,性别栏明明写着' 女' ,可是看长相半点不像,难怪她偷错,想来本人也肯定颇有点男子雄风吧,看得我也不禁笑了出来。  她见我终于露出点笑模样,似乎也很开心,用肩膀拱了我一下说道:「哎,姐们帮你轰走了追兵,怎么谢我啊?」  「什么啊,我也一样帮你赶走了警察啊!」我不服气的说。  「切,就那帮猪头能难得住我?咱是逗他们玩呢,要真想甩掉他们,还能留到这?」女子不屑的说。  我随手把那警官证揣了起来,问道:「那……你说怎么谢你?」  「嗯……」她仰着头思索,须臾说道:「请我吃饭,怎么样?」  这可算问到我的短处了,我至少有三十几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而且身上分文皆无,本来刚才想找毕氏姐妹要一点,可是没等我开口追兵就到了,现在经她一说,我的肚子不由得咕咕直叫起来。  「我……我没钱!」身为大男人的我苦笑着这么说,一句话出口为了掩饰尴尬,只好低下头去。  「还真是没钱……」没想到就这一低头的功夫,说话声从我背后响起,再一抬头那女孩已经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赶忙转身,见她一手拿着个十字架,一手捏着个药瓶,正对着药瓶上的文字观看。我赶忙摸索自身,这才确定身上这唯一两件东西,现如今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肌肉松弛剂也就罢了,那十字架可是陈静送给我的礼物,昨天在帝豪大厦还救过我的命。当时我气往上涌,伸手过去就抢,嘴里喊道:「你给我!」  「哎!」她轻松地一闪而过,我就扑了个空。  我刚想继续前扑,她突然将双手握成拳头平平举到我面前:「给你!」说着一张手,手心里却是空空如也,还做了鬼脸调笑道:「哎呀,没没!」  「你……」虽然知道她在有意戏谑,可我还是气愤难当,当下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哪知这少女身法异常灵活,左躲右闪完全无法捕捉,几个照面下来,她在我额头弹了七八个脑崩,还拍了我好几下屁股。时至此刻我知道根本斗不过她,可东西我又不能不要,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恶狠狠地盯着她,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还给你还不行吗,瞧把你急的,什么呀,不就是个破十字架嘛,又不是金的银的,根本不值钱!」见我拿她没了办法,她反倒走过来劝我,用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拍着,柔声道:「噢……乖啊,不哭不哭!」  我是急的上火,可根本没哭,叫她这么一说就好像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碰见这种人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当下我无奈的摇摇头,伸手道:「给我吧,你不是说还给我吗,拿来呀!」  「给你了呀,你看……」她摊开空空的双手,表示东西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这……」我见她眼神在我裤子上打转,立刻会意,一翻衣兜那两样东西果然已经放回了我的身上。直到此时我真有几分相信,凭她的本事可以在警局为所欲为了。  我和陆露曾经待过很长时间,从她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小偷的行业知识。比如说他们对人身上的衣兜各有不同的说法,上衣口袋叫做『天窗』,裤子两侧的叫做『下水道』,而屁股后面的则叫『白给』,因为那里在人背后,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就如同白给的一样。  而且根据季节和天气还有讲究,例如有偷九不偷伏、偷雨不偷雪的说法。一般来讲下雨天声音嘈杂,最适合入室行窃,即便主人在家听到些许动静也会认为是天气使然,而下雪则不然,即便得手行踪也很容易暴露,故此有偷雨不偷雪一说。而偷九不偷伏则是针对掏包的扒手而言,三九天气温低人们穿的也多,这时候对身体的敏感度也会下降,被人从身上掏东西不太会有知觉,而夏天就不一样了,人们只有一层衣物,稍有异样就会发觉,所以穿得越少越不好下手。  可是面前这个女孩的技术已经超越了我的常识,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盗本领简直到了莫测高深的地步,看来我身上一切东西对她来说都不是秘密。而且看情况,她要对谁做点什么,对方是根本无法防备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好在这少女看起来不像坏人,做事大胆妄为,为人刁蛮任性,却还透着顽皮古怪,倒也有趣。  「看,我说给你了吧……」不知何时她又出现在我旁边了,用肩膀怂了我一下道:「哎,你出门还带着药啊,不是有病吧?」  那肌肉松弛剂的药瓶上写的是『氯羟苯恶唑』这化学成分的名字,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被她戏耍了一番,我没好气的回答:「你才有病呢!」  「生气啦?真生气啦?」她毛腰蹲在我面前,仰着头来看我的脸,带着调皮的笑容道:「哟,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行啦行啦,乖啊,别生气,姐姐饿了,顺便请你吃饭当成道歉还不行吗?」  说实在的,我早就饿得不行了,听她这么说,不由得肚子更开始叫了,当下无可奈何地道:「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钱!」  「我说的……」女子见我面色和缓,凑上来指着我的脸笑道:「哎哎,乐了乐了,一听吃你就乐了,瞧你那点出息!」  「你……」长这么大没遇到过如此刁蛮的女人,你不理她她追着你不放,你跟她急她捉弄你,稍微缓和点她又来调笑,可是她却身怀绝技,偏偏拿她没办法。  「噢好好,别生气别生气,跟你闹着玩呢,走走!」看我面带不悦,她又过来哄,最后搭着我的肩膀,像是哥们兄弟般拉着我前行。  离此不远的尖山路旁边有个十分隐蔽的小饭馆半夜还在经营,门口停了两辆摩托车。我们走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五六个年轻人,一面吃喝一面说笑,门口的车子应该就是他们的。  找了个角落坐下,身为东道的她点了两个砂锅,要了十串烧烤和四个烧饼,不大一会东西就上来了。  我这人被女孩子请客还是第一次,有点不自然,但是腹中饥肠辘辘,桌上东西香气扑鼻,再加上这女子样子洒脱毫不拘束,我也只好暂且不去想其他的,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吃到一半我发现一个问题,这女子周身紧趁利落,衣服既短又紧也没有口袋,她的钱放在哪了?  女孩见我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打转,有点不自然,板起脸来问道:「你看什么?」  我道:「我看你钱放哪了!你可是说你请客的,也知道我没钱的啊。」  这事得说清楚,免得吃完了尴尬,现在我周身连能抵债的东西也没有,吃霸王餐可是很危险的。本来追兵就多,可别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哪知这小女子听了之后毫无反应,居然低下头又开始吃起来了,只是随口说道:「我没钱,我出门从不带钱。」  你没钱请什么客啊!我气的只想和她大喊,可是顾及到周围人的影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吃东西的心情却就此荡然无存了。  「你吃啊,我去趟厕所。」她说着就站起来向里面走去。  「哎……」我一个没拉住,人已经离开了。  这下糟了,这娘们一定又在耍我了,看我没钱故意把我带到这来,吃着半截她借故一溜,剩下我一个人如何是好?  我低着头根本没心思吃饭,眼角余光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能够脱身的好办法。  不过还好,片刻之后她就回来了,坐在座位上叫道:「板娘买单!」说着话一扬手拍在桌上一打钱。  「两个砂锅、十个串、四个烧饼,一共十九……」一个中年妇女拿着账单一面走过来一面算着,看见桌上的钱拿起来数了数,说了句:「正好啊!」转身走了。  本来以为她在愚弄我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她到后面转了一圈手里就多了一叠钞票。这还不是最奇的,令人惊讶的是,那钱数居然和账单一样。这时我才领会了她刚才说的『出门从不带钱』的含义,那说明她遇到付账的情况,需要多少随手偷来就行。  小偷我见得多了,像她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一般的扒手都要对目标详加勘察,确定行动方案和逃跑路线之后才下手,有时还需要好几个人相互配合。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想在哪偷就在哪偷,想偷谁就偷谁,需要偷多少就偷多少,这简直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境界了嘛,真不知面前这女子是何方神圣!  「好了,饭也吃了,人情我也还了,走了啊,拜拜!」我还在惊叹,没想到她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目之所及,当她绕过另一桌时,纤纤玉手随随便便在身边一个男人胳膊间一滑,似有若无如同兰花拂穴,双眼一直望向门口,脚步也没有停留,那人包括一桌的同伴根本没有注意。  「喂,等等!」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她走出饭馆,跨上一辆停在门口的摩托车,插上钥匙发动,紧跟着向前开去。  「哎,我的车!」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那人才意识到,一面向外追一面回手在身上摸出一串物事:「钥匙……钥匙在啊!」奇怪的道。  旁边一人拿过来问道:「你这串没有摩托车钥匙啊?」  「怎么会,没有我怎么开来的?」那人奇道,抢过来一看还真就没有,纳闷道:「这见了鬼了?」  「别磨叽了,快追吧!」另一人说。  我见这几人一面向我身边另一辆摩托车走来,一面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心想坏了。刚才我和那女的同桌吃饭,现在她偷了别人的车子开走,这帮人一定会找我麻烦。  这时一个人边打开另一辆摩托车,边指着我想要说什么,而剩下的人不用他说已经会意,成群向我逼来。  亏我见机的快,没等他们围上我,立刻迎上去,掏出一个皮夹子打开说道:「同志,我是派出所的,刚才那人是我看管的犯人,现在她逃了,我要征用你的摩托车去追,这证件给你,明天凭它到和平分局领车!」说着把那个就要跨上摩托车的人拉了下来。  「这……」那人接过证件端详。  本来这帮人要留住我这个盗车贼的同伙,结果事起突变,竟然发现我是警察,当时就是一愣,等稍微明白过味来,我已经骑上车扬长而去了。  「哎哎,抓住他,这证件有鬼,他们是一伙的!」五六个人追着叫骂,可是这时我已经开出几十米了。  那女贼开的并不快,前面也没有岔路口,尖山路上我很快就追上了她,迎着风大声喊:「你想害我啊,自己偷车跑了,我怎么办?」  她扭回头一看是我,满脸好奇,放慢速度让我赶到和她齐头并进,道:「哟小子,可以啊,你还能追上来!」说着双脚腾起蹲在了车座上。  「你要干吗?」我见她动作十分夸张,用右脚脚面抵在油门把手上保持车速,居然单腿站立腾出双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忙喊道:「你别乱来啊,危险!」话音刚落,她突然一矮身,紧跟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竟是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身后,侧坐在我和后备箱之间了,随之传来那辆摩托车倒地的响声。  「你找死啊,玩什么特技?」我惊出一身冷汗,叫道。  她丝毫不以为意,一手拉着我的腰,一手扶着后备箱,两条腿像在潺潺的小溪里一样摇来荡去,语气中带着兴奋的说:「你这人有点意思,小看你了!」  就在此时,车后突然传来异响,我俩回头望去,见有十几辆摩托车和两辆瑞丰商务车追了上来,摩托车上的人手拿砍刀、棍棒等武器,都戴着头盔看不清长相,可是那瑞丰我认识,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沈栋才终于调配了人马和车辆追来了。  「哎呀,来这么多人,有好戏看了!」没想到这女贼见到之后不忧反喜,竟然一翻身站了起来。  我急道:「你别乱动,你……」话说了一半,我扭头一看她居然在我背后消失了。  「给我给我,让我玩会!」与此同时她的声音出现在我前面,竟是已经跨坐在油箱上了。  她说着就来抢我手里的车把,害的摩托车一个劲的摇晃。  「别抢啊,你以为这好玩吗?」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车交到她手上,这么一折腾追兵离得更近了。  她好像还在满心欢喜,接过车子屁股一个劲向后拱,嘴里兴奋地道:「起开起开,往后去,坐稳扶好啊!敢追我,叫你们知道知道姐姐的厉害!」  『叱——』一个急刹车,她不但没有加速反而一甩头,把车子调转了方向,害得我差一点给她甩出去。  「你慢点,想害死我啊!」我惊出一身冷汗叫道。  她却不以为然,头也不回的说:「我叫你坐稳扶好的,摔下去活该!」说完按住离合猛给油门。  「你你你要干吗?」我见她拉开架势,大有要向对方冲过去的意思,不迭的喊。  她倒是满脸兴奋,长发随风飘洒,嘴里说道:「抓紧了啊,好戏要开演了!」说着嗖的冲了出去。  到这时我再说什么也晚了,真后悔刚才不该追上她,只有抱着脑袋听天由命。  对面十几辆摩托车和两辆汽车见我们停下,立刻向加速开过来,而她却视若罔闻,反而顶着他们冲去,速度奇快。眼见我们就要和来人撞在一起了,她突然扬起前把,轮子左右摆动,耳朵里单听几人惊呼几人惨叫,我回头一看,已经有三辆摩托车被她打翻了。  没想到这女贼操车真有一套,我正惊喜,她却又是一个急停转身,用后轮绊倒了一辆摩托车。好在这次我有了准备,慌忙抱住她,没像刚才一样狼狈。  「喂,你抓归抓啊,爪子老实点,不然我踢你下去哟!」她微微回头说道。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着手的地方已经离她胸部不远了,忙向下挪了挪,搂住她的纤腰。  一大票人先是没料到我们会反向迎头冲来,紧跟着被绚丽的车技搞得人仰马翻,一时之间没被撞到的都停车调头。女贼就趁这一时机,开着车扬长而去。  不过追兵太多,我们一时之间也甩他们不掉,而且对方骑的车子比我这辆好,速度更快,故此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眼看他们就要将我俩超越了,如果是那样,形成包围圈我们就麻烦了。危急时刻我偷眼观瞧,见她嘴角依旧挂着乐在其中稳超胜券的笑容,可是我却十分担忧。  「坐好了啊,我给你来个神龙摆尾!」她突然说道,紧跟着手上不知怎么操作的,同时身体剧烈而有节奏的一阵摇晃,摩托车就好像喝醉酒一样,在路面上画起龙来,随之车尾部是产生了大量的白烟。  追兵本来紧随其后,这样一来都被烟雾笼罩起来,根本看不清方向,不一会就传来一阵乱响,料来是他们彼此撞到了一起。  穿出尖山路开进了一个弄堂,成功甩掉了汽车的追赶,可是仍有七八辆摩托车紧随其后。  女子拐进滦水道,来到乐园附近,突然将车停下。  「喂,怎么不走了,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我焦急的回头张望着问。  她一面跳下车一面说:「没油了,换十一路吧!」  所谓十一路就是两条腿跑的意思,我真是老大不情愿,刚才那顿生平唯一一次长跑已经把我全部的耐力用光了,而且左腿膝盖一直不停的疼痛,我怀疑关节已经受伤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跑,这可真要了我的命。  可是没办法,追兵就在身后,不跑就是等死,于是我只好强忍伤痛跟在她后面向前奔去。我们专拣车子开不进来的胡同穿行,身后的马达声也随之换成了脚步声,料想他们也放弃了车子徒步追赶。  过了两条街,我们来到子牙河附近。这是一大片绿化地,靠近河堰全是草坪,还稀稀落落的种着不少杨树和槐树,这季节正是枝叶茂盛的时候。  眼看就到河边了,也没看见桥,四周开阔更不适合隐蔽,只有河岸的斜坡可以藏人,可是也禁不起搜查,对方人多,稍微寻觅一下就无所遁形。  我气急败坏的道:「你……你你带的什么路啊,往哪跑现在?」  说着扭头张望。没想到等我转回脸来却失去了她的踪影,空旷的草坪上孤零零就站着我一个人。  「哎,人呢?」我纳闷之下,稍微放大了声音呼道:「喂,大姐,你跑哪去了?喂……」  喊了两声,突然头顶上有人搭茬:「嗨,别喊了,在这呢!」  我循声抬头,这才发现她正躺在身边一棵杨树的树杈上呢。杨树这种东西树干很粗而且很光滑,树冠都在三四米以上,真不知道她怎能一眨眼的功夫就攀上去的,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看追兵就要到了,我看了看周围形势,只好伸手说道:「大姐,拉我一把,快!」  哪知道她侧卧在树杈上,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里呡着,听我求援,摆出一副调皮神态,笑嘻嘻的说:「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拉你啊,想上来自己爬啊?我看出来了,这帮人根本不是追我的,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对吧?」  不曾想事到临头她居然袖手旁观,可是她说的没错,追兵确实和她无关。但时至此刻我怎么办呢?  耳朵里传来那些人追赶的脚步声,眼看他们就要赶到了。情急之下,我抬起一条腿,双手抱着脚,狠狠的说:「好啊,你不管我了,可别怪我缺德了!」说罢脱掉一只鞋仍在树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蹿到河边,转身趴到河堰的斜坡下面藏了起来。  「哎,你干吗?」女贼初时见我单腿站立一跳一跳的不知所谓,但她也十分聪明,看我扔下鞋子跑到一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嗨小混蛋,你够损……」刚说到这里追赶的人已经冲到了草地上。  这帮人戴着头盔,手里拎着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放下摩托车徒步追来的。他们风一样跑上草坪,转圈四下寻找,见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影,都不禁纳闷。  「哪呢,哪去了,是朝这个方向跑的啊,怎么没了?」其中一人奇道。  另一人说:「别急,这一眼都能看得过来,又没个藏人的地方,他们应该就在附近,走不远!」  这时有个人突然看见一物,指着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找去,看见了我扔下的鞋子,一人拿起来打量着说:「这是那小子的鞋,没错!」  鞋就在树下,这帮人下意识的抬头向头上望去。刚一抬头,就见一个黑影从头顶掠过,宛如夜空中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迅捷无伦。想来是那女孩知道已经躲不住了,这才跳出逃走。  「在这呢,别让他跑了,快追!」几个流氓望见黑影时,她已经窜出七八米了,忙扔下鞋子朝她奔去,很快就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中。  等他们走的无影无踪,我才从河边爬出来,捡回鞋子穿上,心中窃喜。小样的,把我带到这么一片荒草地上不管我了,叫你见死不救,嘿嘿!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我哼着小曲朝反方向走去。  走出十几步突然感到背后似乎有什么物事,刚想回头耳朵已经被人掐住,单听背后有人怒道:「小土蛋,敢耍姐姐我啊,胆大了你!」竟然就是那女贼。  「哎哎……」我疼得不得了,忙道:「……大姐饶命,大姐饶命,我这也是不得已啊,我……我我又不像你本事那么大,高来高去无影无踪,没办法只能请你帮我引开他们。这……这事对我来说难比登天,对你而言轻而易举,这……这这……」  看得出,这个女子不但身手了得心高气傲,而且是个欺硬不欺软的倔强性格,凡事只要往高了捧一捧她就十分受用。  果然,听我这么一说,她真就把手松开了,转到我面前脸上带着得意道:「哼,算你嘴甜,算了,姐姐不和你计较了!」  我们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她问道:「哎我说,怎么这么多人追你啊?」  我抚弄着被她拧的兀自有点疼的耳朵说:「这不算多,其实现在整个天津的流氓都在抓我呢,弄得我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  我看出面前的女子是个奇人,所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自己的处境说给她听,盼着她好心扶持我一把,哪怕给我找个逃出天津的办法,或者暂时容身的地方也好。  「这样啊,那你可倒霉了!」没想到她却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摸样。  「大姐……」我苦着脸说:「……现在我是真没辙了,他们追的我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让他们抓到我可就惨了,就算抓不到累都累死了!」我尽量说的惨兮兮的博得她的同情。  「没辙了?」她凑过来笑呵呵的看着我,见我眼含期盼的点点头,突然仰脸道:「你呀,有辙想去,没辙死去,关我屁事!」  「你……」我一听怒从中来,可是知道她就爱嘴上不饶人,于是只得苦笑:「姐,别拿我寻开心了,我都愁死了!」  「其实呢……」果然这么一求,她开始心动了,说道:「其实天津这么大,有的是闲置的房子,还有那些烂尾楼什么的,想要找个落脚点还不容易啊!他们人再多,还真能把整个城翻个个吗?」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动,确是如此,要寻个暂时容身的一席之地其实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料想沈栋才势力再大,终究不可能真的洒下天罗地网。等我养足精神找些钱财,再想办法离开天津。  「行啦,天快亮了,我该回家睡觉了!」她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问道:「哎,跟你玩了一个晚上,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玩了一个晚上』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不禁抬头打量,见她虽然皮肤偏黑,可是身材健美,长相也极其标志,和这样的健康型美女『玩』一个晚上倒也不错。  「哦,呵呵,我……我叫叶舒。」心猿意马之下,我想起昨天在桑拿房鬼使神差的跟一个同样不知姓名的美女胡搞了一顿,忆起当时她也问我姓名的时候,误把『耶稣』听成了『叶舒』,于是此刻拿出这个名字充数。  「叶舒……叶……舒,没听过!」她居然像是幼儿园阿姨照顾小朋友一般,摸着我的头说:「行了,走了,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哎,你问了我,可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追问道。  她转过身去,背着手向前走,突然扭回头对我调皮的一笑,道:「我叫燕菲,叫我燕姐好了!」  「燕菲……燕菲……」我嘴里叨咕着,突然一个念头冒了上来,心底疾呼:『燕菲,是她!』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我曾多次听到,却无缘一见的传奇人物——凌波飞燕。  陆露之所以当上小偷,全都是听了她的传奇,心中向往之下,甚至经常拿出这个名头来蒙事。陆露曾经告诉过我,这凌波飞燕是天津扒手界天字第一号的人物,不要说她妙手空空神乎其技的偷盗本领,单从' 凌波' 二字就知道,她还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  凌波飞燕的传闻不胜枚举,相传她十年前还只有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名动津城。与其他扒手不同的是,她偷东西不是为了钱,完全是一种乐趣,甚至越有难度的偷窃她越喜欢做,哪怕那东西本身价值一般,只要她看上就没有做不来的。除了和她有关系的人,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没想到今天给我遇见了。  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想到这句话我立刻抬头叫道:「凌波飞燕,燕姐,燕……」岂料再一看下,空旷的草地上,哪有半个人影!              (未完待续)